手起针落，银光点点。在长宁区虹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中医科，密合的帷帐里，几乎未有空床。络绎不绝的患者赶来只为被“扎针”：“你看我来的时候腿还是抖的，现在走起路来，明显好多了。”40余分钟的治疗后，老伯笑着从里间走出来，还夸张地晃了晃手中的拐杖，“我们每周都来找陈医生，她手上这把针，可是真的了不得！”
整整一日，陈丽敏几乎没有自己的片刻休息。弥漫着草药香的一方天地里，她沉浸其中，“瞄准”穴位、经络，以稳、准、狠的手法解除患者之忧。24年的深耕，让这位中医全科主任医师从中医原典和实战经验中，总结出一套“以穴为药、配穴成方”的绝活，让小小一根针，成为居民们健康的大帮手。
“‘得气’那一刹，犹如鱼咬住钩”
居民眼中的陈丽敏，一如她远在东北的家乡般亲切爽朗。年，从大连来到上海后，她便选择扎根虹桥。“当时，中医科有三张床位，但缺针灸专业的医生，我们一拍即合，也是缘分。”彼时“藏在巷子”医院患者寥寥，陈丽敏靠着手艺和技术，让针灸特色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逐渐成了如今门庭若市的景象。
为何会选择学习针灸？陈丽敏说，报志愿时的阴差阳错，让原本对针灸几乎一窍不通的她开始走近传统医学。“上课时，我们要在自己身上练针。老师常说，针刺部位产生经气感应，就是‘得气’，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有一天，我清楚地感知到如同鱼咬住钩、被‘吸住’了，那一刹那，让我真正爱上了针灸。”
从此，图书馆成了陈丽敏的“第二宿舍”，她埋头在古籍、书本和期刊中，利用实习机会把带教老师的医案也翻了个遍。大五那年，一名医药营销专业的女生找到陈丽敏，“当时她用药调理闭经症状半年，但未见起色。”血海、足三里、胃俞、脾俞……十余次针灸后，“奇迹”发生了，许多年后，女生结婚生子时，还给陈丽敏发来了感谢的信息。
“我的奶奶和姑姑都是医生。几次半夜出急诊，奶奶不得已把我托付给邻居照顾，医院。”陈丽敏说，“能被患者需要就是一种正向鼓励，让我坚定地从事这份事业。”
小小一根针解决疑难杂症
社区里，肩颈腰腿疼痛的老年居民不少。不少患者尝到了针灸治疗起效快的甜头后，又向陈丽敏发起新求助：顽固性头痛能不能缓解？慢性胃炎能不能靠针灸？中风偏瘫能不能试试？……她还记得，有名10岁的男孩患上了抽动秽语综合征，像狼一样嚎叫，在地上打滚，用头撞墙。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疑难杂症，心中也没底。”陈丽敏根据病理和症状抽丝剥茧：此类抽动障碍属于慢性精神类疾病，应主要施头皮针，并进行多穴位的“头皮针+体针+艾灸”中医综合诊疗。一段时间里，她经常琢磨到半夜，最终让男孩的症状有了明显减轻，家人和邻里也都能睡上安稳觉了。
采访期间，一对老夫妻携手来到诊间。“我们从松江特意赶来治疗，路途遥远，但深感值得。”原来，老先生是位物理学教授，夫人近年来罹患重病，由于长期使用导尿管，反复感染、隐血，甚至神志不清。7月第一次慕名来到陈丽敏门诊时，老教授搀扶着妻子，“以往，我对中医并不熟悉，但经过针对尿潴留的3次针灸调治，我感到高兴且意外。”他告诉记者，“医生说，导尿管一辈子都不能拔除，但针灸让妻子在生命的最后一程，生存品质得到极大提升。”
陈丽敏说，每每收到这样的“喜讯”，就是作为医者最开心的时刻。目前，已有近30位中风后吞咽障碍患者在“陈丽敏精品工作室”被治愈，她更从《伤寒杂病论》等原典中结合临床经验探索“痔六针”等远端取穴的特色疗法，让患者从鼻饲管、导尿管等束缚中被解放，得到实在的获益。
穴位相配成方，让经络活起来
谈及穴位、针法时，陈丽敏总是滔滔不绝。“初来时，有些居民畏惧针灸：怕疼、怕出血、怕有创。循序渐进中，我们会从进针手法、补泻手法等方面给予他们更多关于针灸的新认知，‘气至病所’让患者安心、放心。”她有个心愿：让针灸和中医草药方一样，成为被大众接受的传统文化，“不同穴位就像一味味药，针对不同症状相配成方，才能达到良好效果。对于一些胃肠吸收功能欠佳的患者，针灸配合火罐、艾灸等反而是较口服药更直接的疗法。”
如今，每天走进长宁区虹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中医科的患者逾百人次，经陈丽敏之手者过半，不乏中青年白领。“《黄帝内经》有云，‘久视伤血’。长期伏案工作，不仅可能造成眼部疾病，‘行诸外必本于心’，还会导致肝血亏虚，甚至面白萎黄、头晕目眩。”陈丽敏与团队将中医文化与诊疗一同带到中心与中山社区卫生服务站等站点，通过“特色诊疗包”，让不少常见病在针下轻松得到缓解。
“我时常在想，虽然个人体质不同，但经络穴位人人皆有，是几近绝对公平的治疗基础。”陈丽敏说，“让它起作用、活起来，是祖祖辈辈荫庇炎黄子孙的宝贵财富，其中大有文章。”
栏目主编：顾泳
本文作者：黄杨子
题图来源：沈阳